虽然比不得《红楼梦》里荣国府的繁华,却有人间烟火气的小景情怀。
你看在泸州园林局小小的范围内,有铜钱草、金手指,有多肉虹之玉锦。但是都不如今天我看到的凌霄让人欣喜。
“有木名凌霄,擢秀非孤标。托根附树身,开花寄树梢。”借木喻人,是中国文学的一个传统。当然也是大文豪白居易拿手好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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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舒婷作了一首《致橡树》,开口便说:“我如果爱你——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,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”,一时传遍中国。我估计,大多数人,初读之时,恐怕跟我一样没见过这两个植物,但是又被诗人的价值观轻易左右了。
不过年龄渐长,突然发现,若是凌霄有志向日去,借她一枝又何妨?有些倔强是坚强和尊严,有些倔强却着实是笑话。
北地极寒,难生凌霄,也不知道是哪位古人总结的经验,之所以对凌霄有种突然而见的喜悦,大约是九重天上这种本土神话也用了它的名字——凌霄宝殿,觉得有趣的多。
不过当它落入凡尘才好,你没看见它六月花开之时,一夜之间,红英灼灼,凌空抖擞,虽然短暂,却一扫凡俗的味道,这就足矣。
沽酒客不是一个风雅的人,所以也没有做出什么风雅之事,但是生活在山木为林,两江环绕的城市,又怎么不被这城市的风雅气质所感染呢?
在中国,花草树木比之动物来说更能跟人和谐相处,因为肉食者鄙的缘故,我们对活动的东西总是欲望多于尊重,反而是这些矗立不动,却四季依然变化多样的植物,更能收敛我们浮躁的心性。
凌霄早在春秋时期的《诗经》里就有记载,当时人们称之为陵苕,在《诗经·小雅·苕之华》里曾经这样写道:
“苕之华,芸其黄矣。心之忧矣,维其伤矣。
苕之华,其叶青青。知我如此,不如无生。
牂羊坟首,三星在罶(liǔ捕鱼的竹篓子)。人可以食,鲜可以饱。”
《诗经》虽然有凌霄,内容却并不美丽,甚至有些残忍,这是一首饥民自伤生而不幸的诗歌,所写的是灾年人民无食,难以存活,诗人面对如此现实,痛感逢此饥荒,不如不出生为好。
最后两句“人可以食,鲜可以饱”是最沉痛的呼号,人吃人,同类相残,本已惨绝人寰,可是此诗却说,即使人可以吃,而剩下的人已经很少了,而且还可以想见,吃草的羊都已瘦得无肉可吃,何况饥饿已久的人呢。不消说个个枯瘦如柴,就是把这为数不多的人全吃了,也难以饱肚子的。
远久的悲剧,今天再也不发生了,这些老祖们,如果知道今天的中国大家都解决了温饱,袁隆平式的人物为大家吃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,恐怕又会写出另外一首积极的苕之华吧。
一朵古树花,跨越千百年,它的名字是国人老祖取的,但是就这样被默认下来,比之后来的生物学家的归类其实少了一份科学的态度,却多了一种人文的气质。
我们并不排斥科学,但是古人的自由浪漫,其实一直是这个国度难得的一种精神,它让我们至今还能在文化上出类拔萃,至今还能让久远的诗词歌赋传承不朽。